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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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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此時北風轉緊,大雪紛落,滿目都是荒天凍地。

正待打馬過關,猛聽得腦後風聲淩厲,孟生急忙縮身俯低,嗖的一聲一支狼牙羽箭貼著頭頂飛了過去。回頭張望,見三十丈開外,四騎飛馬踏雪追來,馬上四人都是一色黑衣,風雪之中甚是顯眼。孟生心中驚駭:“莫非已有官差奉命來捉拿我?”他正驚疑不定,跨下馬匹忽然一聲長嘶,跪倒前蹄,原來這馬後腿、臀上都已各中了一箭。片刻之間,這四名追兵已逼到近前,為首一人一聲唿哨,前面山路後又轉出了四條大漢,也是一般黑衣短打裝扮,各持橫刀短矛,寒光刺眼。孟生忙離鞍下馬,背倚山壁而立,抄起熟銅棍橫在胸前,朗聲道:“某乃錦州盧孟生,敢問幾位尊姓大名,為何傷我座騎?”

這八名黑衣人已匯到一處,結成一個半圓,緩緩圍了過來。為首一人道:“你盜庫銀的事發了,還想畏罪逃竄麽?”說話這人臉頰瘦削,眼眶深陷,一開口卻是中氣充沛,挾帶風聲在山谷中傳了出去,直震得人耳鼓發麻。孟生道:“莫不是幾位官差大哥?孟生出行只為尋訪道友,並不知盜銀之事。”另一人道:“快將兵器扔了束手就擒,省得大爺們動手。”孟生有了賈子期叮囑,心想:“果然一入公門深似海,適才若不是我躲閃及時,那一箭已在腦袋上穿了個窟窿,不過是捕拿嫌犯,居然下手如此狠辣,被他們擒去豈有幸理,不如伺機搶馬,早點脫身,回頭再托人想法周旋。”想到此節,便道:“既然諸位終是不信,在下去官府走一遭又有何妨。只是我馬匹已傷,此處山高路遠,卻如何是好?”為首這瘦削黑衣人冷冷道:“你口裏答應就範,卻不棄兵器與我們敷衍,究竟想耍什麽花招?給我拿下了!”

孟生為人慷慨好義,平素除招接過往好漢,見到落魄武人還另有資助。人家受了恩惠,又見他喜愛武藝自然也傳他些得意招數,因此孟生見聞既廣,所學又雜。見幾名黑衣人呼嘯而上,當下舞動熟銅棍,使開一名行腳僧人所授的小夜叉棍法,疾而不亂,法度謹嚴,牢牢守住門戶。

數招一過,只覺得對手個個刀重力沈,均非庸手。孟生本不欲傷人,此時心想:“對手眾多,我若只守不攻,終究氣力不支,須先搶攻傷他幾人,先得脫身,日後再作解釋。”於是賣了個破綻,作勢要敗,一名使橫刀的矮胖黑衣人只道有便宜可撿,欺身搶上,掄刀攔腰橫砍過來。孟生眼快,棍交左手,待刀近身旁,右手暴起使了個空手奪白刃的手法。他這路空手奪白刃功夫也得過名武師的指點,出手講究“穩、巧、狠、準”,一鉤一擒之間已將對方的刀奪了下來,左手熟銅棍乘勢向下猛砸。那矮胖黑衣人見刀被奪走,疾縮手臂卻還是慢了半步,喀嚓一聲只覺右臂一陣劇痛知道已給砸斷。這人忍痛往外跳開,口中大叫:“龜兒子,你敢使詐!”孟生棄棍使刀,手足肩背皆隨刀轉,劈掛撩砍,信手使的正是賈子期所教的一門獨臂刀法。

唐代橫刀,雖是短兵,但長柄厚脊多為雙手使用。這路刀法只用單臂,須得臂力過人方能使動,使開之後卻又比雙手刀更多變化。孟生平日誦經求道之餘,不曾間斷打熬氣力,此刻將這路獨臂刀使發了,虎虎生風,招招進取,三十招過後又傷了兩人。那受傷的矮胖黑衣人在一旁觀戰,見己方不利越發焦躁,更是罵個不休。

孟生搶得上風,精神一振,正待突圍搶馬,忽聽為首那瘦削黑衣人喝道:“大家退後,我來與他比刀。”圍攻眾人聽到號令都霎時住手,讓出條道來。孟生見說話這人一直站在圈外背手而立,此時緩緩走來也並不亮兵器,便問道:“既要比刀,你刀在何處?”這瘦削黑衣人冷笑道:“在你手中。”話音剛落,孟生只覺虎口一麻,手上劇震,再看那刀已到了對方手中。這下孟生不由一驚,心道:“此人奪我兵刃竟如探囊取物,武藝遠在剛交過手的幾人之上,我如何能是對手。”正躊躇間,卻見那瘦削黑衣人並不進擊,舉起刀來緩緩比劃了兩招,赫然正是孟生剛剛使過的獨臂刀法開頭兩招,接著他將這三十餘式刀法一招不錯又依樣使了一遍,只是越使越快,到最後十招更迅如疾風暴雨。只聽鋼刀破風之聲嗚嗚大作,實是威不可當。孟生又是駭然又是欽佩,心想:“此人刀法只怕尚在子期之上,我更是遠遠不及。而且這人當真好記心,只看一遍這三十招就能使得分毫不差,改日一定要請到家中好好討教……”轉念間又不禁啞笑:“眼下正在與他放手相搏,還想什麽討教。”

瘦削黑衣人使完這三十餘招後收勢不發,側頭斜睨孟生,問道:“我的刀法比你如何?”孟生嘆道:“遠勝於我,我跟你們去便是。”那矮胖黑衣人聞言大怒,破口罵道:“我的兒,你現在才認輸,已經晚了。”孟生心神稍分,只覺腿上微微刺痛,已被對手用刀尖戳中穴道,再也站立不穩,撲通一聲倒在地上。瘦削黑衣人道:“你傷我三人,先斬你一只右臂,也算大大便宜你了。”說罷哪容孟生搭腔,舉刀劈頭蓋臉砍了過來。孟生無奈動彈不得,只得把眼一閉,暗道:“罷了!不想今日冤死在這裏。”刀光閃處,但聽“哇呀”一聲,已是鮮血飛濺。

仿佛過了良久,孟生腦中突然一念:“怎麽這一刀下來一點也不覺疼痛?我並未開口,又是誰在發聲呼喊?”緩緩睜眼,只見對面瘦削黑衣人臉色蒼白,滿眼驚懼,那矮胖黑衣人右肩上卻端端正正插著砍向自己的那柄橫刀,一臉錯愕。不知何時多了兩個麻衫少年,叉手分立在自己兩旁。這兩名少年,一人面如重棗,一人臉色黝黑,神態都甚是閑適,再仔細看來,正是三日前借馬那女子的兩名隨從。這兩名少年見孟生睜眼,俯身扶他站起,各施了一禮。紅臉少年道:“我們來遲一步,教郎君受驚了,實在過意不去。”黑臉少年道:“且稍待片刻,等清靜些再敘。”說著便邁步向一幹黑衣人走去,對眾人道:“我家主人有令,命我們來請這位郎君,你們不可為難於他,即刻離去吧。”

眾黑衣人聞言面面相覷,突然又聽得一聲怪叫,尋聲望去,原來那矮胖黑衣人自己將刀從肩頭拔了出來,也不顧肩上血流不止,用左臂舉起刀來揮了幾下,昂首大聲叫道:“老子今天行大運,放屁都砸到腳後跟上。你們這兩個小鬼,使的什麽妖術,把嚴老大的刀弄飛過來,有種來與爺爺面對面打上幾百合。”為首那瘦削黑衣人嚴老大喝道:“小五,還不住嘴!”被叫作小五的那矮胖黑衣人不敢有抗,只是一臉悻悻然,仍兀自小聲咒個不停。

嚴老大道:“尊駕如何稱呼?非是不放此人,他在本地犯了盜庫銀的大案,我們職責在身,定要拿他回去。”他講話本來清晰洪亮,說這番話時聲音卻微微顫抖,到“定要拿他回去”六字已是細不可聞。黑臉少年淡淡道:“那些銀子是我們拿的,和這位郎君無關。你們還不走嗎?”此言一出,眾人更是一怔,不約而同看向嚴老大等他示意。嚴老大本是六扇門裏的高手,平素脾氣最是乖戾蠻橫,可剛才那少年這一手憑空取刀太過神奇,就此退卻固然下不來臺,上前叫陣卻又不敢。囁嚅許久也不知如何作答,臉色一陣紅來一陣黑。

黑臉少年又等了一會兒,見對方還不說話,便道:“我送你一程吧。”只見這黑臉少年站在原地,淩空探手一抓一擡,隔著數丈嚴老大竟然雙腳離地,被抓移到半空之中,接著他運臂一擲,嚴老大就像一枚投槍,又高又飄被扔出數十丈去,遠遠變成一個黑點急速墜落,眼看便要摔至地面化為肉醬,黑臉少年遙遙伸臂一提,那黑點又被提起數丈,下墜之勢立消,他方才放手。眾人舉目望去,嚴老大終於落到地上,激起一團雪花騰空,煞是好看。

眾人都看得目眩神迷,楞了半晌,剩下的幾名黑衣人才連滾帶爬,落荒而逃。片刻之間山道中只剩下孟生和那兩名少年。那黑臉少年躬身對孟生道:“前次多蒙款留,別後我家主人常說郎君骨相之中存有道氣,或有期再會,便教我們來請君赴敝處一敘。”孟生見了他隔空擲人的神通,又聽他如此說,心想:“那車中女子定是神仙,見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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